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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見面。趙宇心想,就他媽快撐不住了,你的骨氣呢?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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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答著題呢。不過他們雖痛苦,但至少還答得出來,哪像宇哥連看都看不懂。他的視線轉了一圈,最後落到他身旁的林誠,別提,這娘娘腔還答得挺一本正經的,至少寫了不少。感覺到趙宇的目光,林誠擡頭與他看了個對眼,瞬間像明白了什麽一樣,福至心靈般地點點頭。不一會,一張小紙條給塞進了宇哥的手心。

趙宇:“……”

謝謝你了啊。

宇哥難得心情好,隨手將那小紙條上的答案給填了上去。翻到後面大題,他想抄也沒法抄,幹脆把能看懂的給寫了,看不懂的都給畫了個JB坐標系。鈴響收卷,完美。

趙宇的一天很快就過去。放了學,他照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書包,因為明兒就是周末了,他索性將桌裏所有書都往包裏一塞,管他用不用得著,反正有李安生給收拾。林誠在他身邊期期艾艾道,“哥,你又去一中啊?”

看林誠今天給他小抄的份上,趙宇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。

林誠問:“哥,你每天去都是找誰啊?”

趙宇把包往肩上一甩,正打算走呢,聞言回頭,“見你嫂子去。”說罷,頭也不回地便風風火火的走了。每周五的一中都會早放學一會,方便住宿的學生整理整理行李。因此每周五趙宇其實並不需要去一中一趟,而是直接去李安生家。一般來說,李安生每周五都會去他家睡一晚上。可是他倆昨晚上搞得那麽尷尬……

趙宇正翻墻翻一半呢,想到這險些失了力氣。

操,管他呢。趙宇想,要是李安生為這個不跟他親近,他就揍到他親近。

趙宇一路呼雞攆狗特招人嫌的到了李安生家門口,還一點招人嫌的自覺都沒有,當自己家似的掏出鑰匙推開門就進。李安生正在給飯菜蒙上保鮮膜,聞聲擡起頭,見是他,用眼神指了指桌上的水杯,“水。”

見李安生神色如常,趙宇也鎮定不少。他走到李安生邊上,咕嘟咕嘟將那水一口飲盡,抹了把嘴,“阿姨呢?”

“睡著呢。”李安生側頭看他,趙宇比他高了小半個頭,此時李安生的目光中正好可以看見少年的嘴,紅潤潤的,上邊還帶著沒擦盡的水漬。李安生湊上去親了親,“沒擦幹凈。”

趙宇:“……!!”

要不是顧及李安生他媽還在後屋睡著,趙宇險些吼出聲來。他壓著嗓子道,“幹什麽啊你!”

李安生將打包好的飯菜放進小冰箱裏,那冰箱還是上回趙宇自己搬來的。他背對著趙宇,“怎麽了?”

“怎麽了……”趙宇的眼神隨著李安生轉,“你問我?這……”他想到他倆昨晚何止是親了一下,又糾結地思考半天措辭,還是憋不出幾個字來,“都是男的,不合適。”壓根沒意識到昨晚還是他先親的人家。

李安生關上冰箱門,站起身來,回頭,黑黑沈沈的眼睛看著趙宇。沒看兩秒,趙宇就給看得沒了氣勢,張嘴想說些什麽,卻沒說出來。李安生卻好像什麽也沒聽見一樣,既沒有回答,也沒有發話,轉身又進了廚房。趙宇被這人的沈默搞得心裏毛毛的,哎了一聲追進去。

李安生剛打包的是明天的飯菜,現在準備給他媽做今晚的。他利落的將一個土豆削了皮,在案板上剁剁剁的切成了絲兒。趙宇就站在他旁邊看著他切,感覺那案板上的菜刀聲簡直是落在他心裏似的,搞得他片刻不得安心。趙宇猶猶豫豫地問:“你生氣了?”

李安生低頭專心切土豆,“沒有。”

趙宇肯定道,“你肯定生氣了。都是爺們,心眼別這麽小行嗎?”

李安生:“真沒有。”

趙宇當即火起:“操,瞧我給慣的你。你反正就是不高興了唄!李安生你怎麽那麽煩人呢!”

李安生無奈地擡頭看他,那黑色的眼睛直直地落進趙宇的目光深處,“哥,那你想怎麽樣?”

趙宇想也沒想:“你要不生氣,那你親我啊。”

李安生:“……”

趙宇:“……”

他剛想說老子嘴快了不知道說些什麽鬼的時候,李安生就將菜刀放下,含住了他的唇。依然是啥也不知道只會瞎貼著的接吻方式,親了有半分多鐘,兩人才堪堪分開。

“都說了我沒生氣了。”李安生得了便宜還賣乖,轉頭一本正經地切土豆,將那可憐的土豆切得細細碎碎,險些從絲成了末。

趙宇在邊上看著,對李安生的情緒變化了如指掌。他心說,老子和你親嘴還不是為了哄你開心。

對,和李安生親嘴都是讓著李安生來著。趙宇篤定地想,才不是因為老子自己想親。

李安生將飯菜都做好,熱騰騰地端進裏屋,喊醒他媽吃了飯。然後他再出來,把一中的校服換下,被迫穿上了趙宇上個禮拜塞過來的什麽名牌襯衫,收拾了書包和換洗衣服便跟著趙宇走了。趙宇帶他去吃的是西餐館。那個年頭吳城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,什麽東西打上“進口”二字都能貴上幾番,一家正宗的西餐店都沒有。這家店也不怎麽正宗,不過打著西餐的牌子賣點氛圍,收價還貴的嚇死人,成為富二代們裝逼的不二之選。

李安生知道今天吃西餐,提前一個禮拜在學校圖書館裏找了許多關於西餐禮儀方面的資料,不願意給趙宇,也是給自己丟半分面子。結果到了地方一看,這壓根不講究什麽禮儀,前菜甜點主餐打亂順序隨便上,服務員還帶著吳城口音,既是慶幸又是好笑。

趙宇吃了半天,評價道:“不如你做的青椒土豆絲好吃。”

李安生從未吃過西餐,完全分不出正宗與否,其實覺得挺好吃的,只不過他頭一次使用刀叉,尚不熟練,生怕半點出錯。此時他正小心翼翼地拿著刀叉,聞言一笑,那刀在鐵板上不小心劃出了些許聲音。聲音不大,無人在意,他卻心猛地一突,幸而向來神色冷淡,也看不出多少。只不過自這之後,他用得愈發小心,只挑些簡單易取的食物淺嘗輒止,一桌的菜剩了大半。趙宇也只當他同樣覺得不好吃,也沒多在意。一頓飯吃完,李安生竟覺得如釋重負般輕松,出門的時候腳步都略微輕快了一些。

趙宇看著他不禁笑起來,“至於嗎,有那麽不好吃?吃完了這麽高興。”

李安生僵了僵。

趙宇毫無所覺,哥倆好一般攬著他往自己家走。

16

一親成癮,這可不好。

趙宇在心裏嘀咕。自從和李安生親了幾回,李安生就跟著了魔似的,逮著機會就親他兩口。其實趙宇也不是不喜歡和他親,只是李安生這人賊聰明,連接吻都是一點就通,沒幾天就學會伸舌頭了都,把人高馬大的宇哥親的暈暈乎乎,好不丟臉。宇哥神經再粗,也覺得這有點問題,人家兄弟感情再好也只有兩肋插刀的,沒有成天湊一塊親嘴的。可要他義正言辭的要求李安生不準怎樣,瞧見李安生那張小白臉黑眼睛,他又不樂意。

他成天琢磨著這些事兒,只覺得日子過得如同流水,眼睛一眨便到了過年。

過年的日子裏他沒法天天和李安生廝混了。他家親戚挺多,大多都依附著他爸做生意或從政,所以一到過年那飯局是一桌又一桌。先說剛放假那會,他媽突發奇想關心兒子學習,就在酒桌上捧著手機念老師發的短信。美人念信,字字含情:“趙宇家長您好,趙宇在本學期期末數學考試考了61分……”

全桌靜寂。

趙母放下手機喜得滿面春色似桃花,直喊兒子:“寶貝,進步大了!都及格了都!”

全桌面面相覷。

趙宇滿臉省略號的被他媽摟在懷裏,臉頰上被迫給親了好幾個口紅印,真是不忍心告訴他媽,他都高中了,數學160滿分,96才及格吶!——盡管全桌人除了趙母都知道這個事實,但那充滿真情實感的鼓掌歡呼,搞得服務員還以為這家有人保送清華北大了呢,趕緊送了份前程似錦大果盤。由此,每桌飯局的氣氛都可見一斑。趙宇在一眾親戚面前被捧得高高在上如同神童轉世,雖多半是為了捧趙父的場,但趙宇聽多了,也不免有些飄飄然。而各位七大姑八大伯的目的就為了哄他高興,趙小少爺高興了,在趙局面前說個兩句,他們也就高興了。

趙宇就這麽暈暈乎乎地過完了一整個年,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一個寒假都沒有和李安生膩在一起了。他趕緊打電話讓李安生來他家玩,語氣都溫柔幾分,生怕李安生因為他的忽略又生了氣。

李安生來了,面色如常,半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。沒過十五便是年,所以他拎了個果籃來。果籃裏的水果都很新鮮,卻十分普通,在收慣了玉器珠寶、最起碼也是好酒好煙的趙家人面前很不算什麽。但趙母早就被兒子千叮嚀萬囑咐,所以在開門的時候還是故作驚喜:“呀,安生,都帶東西來了!”

李安生雖平時陰郁沈默,在面對趙宇的家人時卻很溫和,實實在在表現出別人家孩子的模樣:“阿姨好,新年快樂。”

趙母接過果籃:“快進來。”

趙宇早就等不及了,站在玄關上看著李安生換了鞋便引著他進去。今日趙父沒有應酬,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,聞聲擡頭,見著李安生,點了點頭。

李安生有些拘謹,喊了聲叔叔好。趙父應酬繁忙,他平時甚少見到。他對趙母可以輕松自如,因為趙母既天真又溫柔,如同長不大的大姑娘,只需誇她好看便能自己高興半天。而趙父則不同,他在官場摸打滾爬數十年,一雙眼睛看得李安生背後發涼。趙父對自己兒子百般溺愛百依百順,不代表他對別人兒子也會肆無忌憚的放縱。李安生每回見他,都覺得仿佛自己心裏的所有陰暗都被他一一洞知。

趙宇不高興了,沖自己爸:“你對人兇什麽?”

趙父對自己兒子一向和顏悅色,“我哪兇了?”他站起來走向李安生,拿出一個紅色紙包,“來,新年好,以後多陪趙宇玩。”

李安生僵了,他求助般地看向趙宇,趙宇卻直接拿過紅包往李安生口袋裏一塞,推著李安生就往自己房裏走。房門剛剛鎖上,李安生就將那紅包又拿出來:“我不能收。”

“你跟我還客氣什麽啊!”趙宇嘖了一聲,“我這年都收了一萬多了,我爸才給了你多少啊。”他低頭拆開一看,五百。那些年紅包數目尚未漲,一般人家給孩子五十一百的就差不多了,趙父給五百著實客氣,可趙宇仍不滿意地皺起眉毛:“搞什麽啊,就給這麽點。越老越糊塗。”

李安生堅持道:“哥,我真不能收。”

趙宇表面說好好好,過會兒趁李安生不在又塞了兩百,偷偷放進李安生包裏,這且不提。此時他看李安生一切如常,沒半點不高興,自己先高興起來:“哎,你過年幹嘛了啊都?我今年過的特別沒勁,跟我爸天天在外邊吃飯,和這個吃和那個吃,認都不認識。”

李安生看著眼前眉眼都寫著自在的男孩子,黑沈的眼裏慢慢帶了點笑意:“我什麽也沒幹。在家,寫作業。”

趙宇看著他笑,當即忘了答話,傻不拉幾地咧嘴,還沒等露出小虎牙呢,又被人給偷襲了。李安生單手扶著趙宇的後腦勺,不自覺地慢慢揉著那滿頭黑軟的頭發,一邊細細密密地親。他的親吻從不帶攻擊性,溫柔如涓涓流水,和他本人的陰冷淡漠毫不相符。其實說實話,自從趙宇與他越發親近,李安生身上那股陰冷味道也慢慢消失無蹤,像是只高傲的黑貓就此被馴化了一般,偶爾的咬人也是甜蜜的折磨。

趙宇在接吻的喘息間問李安生:“咱們這樣正常嗎?我是說…倆男的。”他頓了半天想詞兒,“同性戀,是這個詞不是?”

李安生沈沈地看著他,問他,“你覺得算嗎?”

“我覺得?”趙宇直起身子喘口氣,“你先告訴哥,什麽叫算啊?”

李安生又冷靜地問:“你喜歡我嗎?”

趙宇一臉莫名其妙:“老子煩你還跟你玩幹什麽,當我賤吶?”

“不是朋友的喜歡。是你喜歡蔣甜甜的那種喜歡。”

趙宇想說他壓根沒喜歡過蔣甜甜,但也能理解李安生的意思。就是說不是兄弟間的喜歡,是男女間的那種,拉小手親小嘴的那種——不對,拉手親嘴他倆都幹過了啊。可這算不算得上是喜歡呢?

李安生淡淡看著趙宇思考得滿臉糾結,竟覺得果然如此。因為早已有所準備,他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失望。他放開趙宇,站起來看趙宇的課桌,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:“期末考的怎麽樣?”其實他壓根不用問,成績條就放在桌上呢。他拿起來看了一眼那辣眼睛的一排分數,露出些許慘不忍睹的神色,尤其是對那趙母認為“及格了大進步了”的數學,更是暗嘆一口氣。

趙宇在他身後破天荒地有些惴惴:“你生氣了?”

李安生是真沒生氣:“沒有。我有那麽容易生氣?”

趙宇哦了一聲,在自己房間裏瞎轉悠,轉了兩圈回頭,看李安生還在研究他的期末考試,半點都沒有理他的跡象,宇哥又不自在了。他咳嗽一聲,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,靜了半晌,突生勇氣:“那你喜歡我嗎?”

李安生楞了楞,回頭看趙宇。宇哥此時仍然一臉大無畏,炯炯有神地盯著他,從眉毛到眼睛都寫滿了“老子這麽帥氣這麽好你不喜歡我你就是白瞎了”的大字。李安生笑了,“喜歡的不得了。”

趙宇不高興:“你小子逗誰呢?”

李安生憋了半天,仍是忍俊不禁:“誰也沒逗。”他頓了頓,揮了揮手上的紙條,“哥,開學了咱補補吧。”

趙宇還沒從李安生敷衍般的回答中掙紮出來,聞言更是哀嚎一聲。

老師的課易躲,李安生的課難逃。他每天得跟李安生見面,一見面李安生就跟他逼逼逼逼,搞得趙宇還躲了他一個禮拜也無用。最終宇哥大發雷霆一場,兩人才達成協議,星期二、四、六補課,其他時間休息——呃,聽起來還是宇哥妥協了。但宇哥如此解釋:人是宇嫂,不得讓著嗎?

聽聞此事的二狗心裏很鄙視他:“宇哥,您這是把他當真嫂子寵呢?”

宇哥瞪眼睛擼袖子:“他怎麽不是真嫂子了?合著你們一直把他當假的啊?”

二狗倉皇而逃。

別提,李安生的補習還真有效果。雖然趙宇三天打魚兩天曬網,補課期間還每每耍流氓企圖賴賬,但他的成績進步還是挺明顯。到了高一下半學期的期末,除了數學外都能及格——雖是及格線上縹緲,但也算及格不是?何況數學還考了160的一半,八十整,喜得趙母又表揚兒子一番:“我寶貝真心不錯,這能拿個良好了都!八十呢!”直到趙宇終於忍不住他媽在外丟人,跟他媽詳詳細細說明了情況才罷休。

到了高二便要選科。趙宇知道李安生數理化好到變態,毫無疑問是學理的料。他也試圖好好搞搞數理化,然而他的歷史政治這些能靠猜和背的科目補起來尚且辛苦,遇到理科類的科目,他那幾乎為零的基礎簡直是見者可憐聞者落淚,怎一個慘字了得。趙宇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理,結果還沒等他的數理化補習到一個新高度呢,李安生就將分科單子給他看了,上邊赫然填著的是文科。

趙宇目瞪口呆地翻了半天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“你瘋了?你學文幹什麽?”

李安生特別平靜:“陪你。”

那年文科就業一如現在般困難,專業範圍也狹窄,對於李安生這樣身無背景也無財的孩子更加打擊深重,尤其是在他理科優勢極其明顯的情況下。李安生的班主任不知為此勸了他多少回,李安生卻如條犟驢死也不肯回頭。從來不愁前程的趙宇自然不明白這些,只知道李安生明明喜歡那小球拋物線,竟然願意為了陪他去背那彎彎繞繞的馬克思恩格斯,校園大哥的一腔鐵膽心腸都快融成暖寶寶了,當即狠狠親了一通,啃得李安生嘴唇都半腫了:“寶貝兒,我怎麽這麽稀罕你啊?”

他本就高興,看見李安生的耳朵都紅了,更加高興,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,從此寶貝兒不離口,這都是後話。

17

高二下半學期。

漫長的一節政治課上完,趙宇整個人都癱了一般趴在桌子上。

林誠在課間給他跑腿,買了杯小賣部的奶茶親自送到趙宇桌上,側頭看著滿臉憋屈仿佛時刻要爆炸的大男生,小心翼翼道,“哥,你最近上課特別認真啊?”

趙宇使了使眼色,林誠那小白爪子將奶茶捧到趙宇嘴邊,趙宇就著吸了一口,百無聊賴道:“形勢所迫啊……”

可不形勢所迫嗎。自從高二分科分班了,李安生就跟瘋了一樣成天跟他提學習。雖然他也知道,李安生志願是帝都的N大——但是!那種他連校門都沒資格仰望一眼的學校,有他肖想的份嗎?他若是能考上,別說太陽從西邊起來,太陽壓根起不來好嗎?其實趙宇也不是不努力,以他現在的成績來說,和他以前相比簡直是飛一樣的進步。然而他基礎實在太薄弱,薄弱到壓根找不著基礎在哪,相當於從頭學起,舊的沒學會又來新的,搞得校園大哥成天郁郁寡歡,很有挫敗感。

林誠就在他旁邊端著奶茶,跟個伺候皇上的小太監似的。白白凈凈的小太監勸皇上:“哥,你瞧你這臉色,好好休息休息吧。”

“我倒是想。”趙宇哼了一聲,直起身子,揉了把林誠剛燙的褐色卷毛,“你怎麽又搞這些東西,一個爺們,清爽點不好?”

林誠委委屈屈的為審美辯解:“哥你壓根不懂…這是時尚……”

林誠和趙宇一塊分進了文科班,又巧合的再成同桌。和林誠坐一塊久了,趙宇也習慣了這小娘炮的性格,雖然有些墨跡討人嫌吧,但看久了倒也能忍。只是趙宇實在不忍心將他放入自己心中“哥們”或“兄弟”的行列,勉強將他與蔣甜甜分在一塊得了。

一提蔣甜甜,蔣甜甜就來。她站在教室外找人傳話給趙宇,自己在外面等著。

其實進了高中,趙宇與她之間聯系就沒多少了。小姑娘自有心事,一天天地跟這群猴子般的男生待在一塊也沒勁。今天如此難得,蔣甜甜卻剛見趙宇眼淚都快出來了:“哥,幫我!”

趙宇皺著眉頭問:“怎麽了?”

麻煩蔣甜甜的是一張紙條。那紙條皺不拉幾,上邊用模糊的字跡寫著要找蔣甜甜麻煩,讓她小心點。據蔣甜甜交代,她這不是第一回收到這紙條了。前幾回她也沒當回事,照常和閨蜜一塊回家,卻始終覺得有人在盯著她。她想也許是錯覺,結果昨天她與閨蜜回去的時候,親眼見著一個人在後面跟著她!而天黑路暗,她也未看清究竟是誰,卻已經嚇得膽戰心驚。她閨蜜比她還瘦弱,更不能托付。小姑娘今天在課桌裏又發現了紙條,思來想去,還是決定向趙宇求助。

“別哭了,不是大事。”趙宇果斷道,“今天開始,每天下午我送你回家。怕個屁?”

蔣甜甜已經抽噎了:“是不是特麻煩你啊哥?”

趙宇一瞪眼:“麻煩個頭。你都喊我哥了,我怎麽會不管你?”他看著那哭著的少女,感覺到全班的目光都在往他倆身上投,不免頭痛,“行了行了,別哭了。”

蔣甜甜止住眼淚,千恩萬謝地走了。趙宇拎著紙條回教室,其實並未太在意。長得漂亮或性格張揚的姑娘在校園裏都容易成為眾矢之的,而蔣甜甜恰巧兩者都占。他猜估計是什麽小女生的惡作劇,不值一提。

可是……要送蔣甜甜回家,就勢必無法去接李安生了。趙宇有些頭痛,而且今天也沒跟李安生說。但既然答應了,便是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,豈有反悔的道理。

趙宇隨口搪塞了林誠的追問,一直等到放學,下意識地要扯起書包便跑,才想起還有個蔣甜甜在等著。他又去找蔣甜甜,沒想到這姑娘收拾書包巨墨跡,好半天才理完。帶著蔣甜甜,趙宇又不能照往常那樣抄小道翻墻鉆洞走,只有老老實實地走大路。趙宇心急得不行,恨不能狂奔起來,但看蔣甜甜跟得辛苦,實在沒辦法,只好放慢腳步。

蔣甜甜喘著氣:“哥、是、是先去找我們嫂子唄?”

“是啊,沒錯。”趙宇剛開口,就突生警戒心:“幹什麽?你問這個?”他頓了頓,上下掃視:“你不會還喜歡李安生吧?”

蔣甜甜都快小跑起來才勉強跟上,聞言險些一口氣沒吸上來:“您說什麽呢!我早就不喜歡他了!”

趙宇見她著實跟不上,拽起她的手腕走路,瞪著眼睛嚴肅道:“他是你嫂子了,你想喜歡也沒用。”

蔣甜甜:“我我我也不想喜歡啊!我一點也不喜歡!”她心裏吐槽,您這是又吃什麽飛醋呢?

趙宇不滿:“你不喜歡?那你討厭他了?哥告訴你啊,討厭也不成。”

蔣甜甜:“……”讓她去死。

兩人辛辛苦苦一路趕到,比趙宇平時要遲到二十分鐘。趙宇心知不好,一中門口空空落落,遠遠只見一個穿著校服的瘦高身影獨立在那。進了高中後,瘦小的李安生好似打了激素一般猛地往上竄,和如今的趙宇都差不多高了。可他光長個子不長肉,盡管趙宇給李安生塞了不知多少件衣服,但李安生不是不收,就是不願意穿,每天就校服來回更換。

李安生也遠遠看見趙宇了。他黑沈的眼睛裏映入趙宇拉著一個姑娘的手走來的畫面,抿了抿唇。

“對不起。”趙宇想了想,將“寶貝兒”給咽了下去,“等久了是不是?蔣甜甜她現在有點麻煩,從今天起我得陪她回去了。”

他簡略地介紹了前因後果,他面前的少年卻始終面無表情。

蔣甜甜在他背後探出頭,先是心裏被大哥難得的道歉嚇了一跳,又是被李安生的冷面嚇了一跳。她尷尬地開口:“嫂子好。”

李安生冷眼看她一眼,看得小姑娘一抖,才慢慢開口,聲音清亮而冷淡,“別叫我嫂子。”

蔣甜甜覺得正常,不會有男人樂意自己被叫嫂子的,“李安生,”她說,“真的對不起,都是因為我,哥才遲到…了……”她聲音慢慢弱下去,看著李安生的臉色,知時務地閉了嘴。

趙宇有點不高興。他最近與李安生關系越來越好,如同一對早戀的小情侶一般,逮著機會便親親抱抱的,他自以為兩人是前所未有、無人能比的親密與信任,甚至篤定李安生不會因為遲到這種小事而不開心,畢竟李安生最近對他都是近乎無底線的忍讓(除了學習補課之外)。而今卻在朋友面前,尤其是一個小姑娘面前不給他面子,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。但是他遲到在先,他也沒有一點就炸,打了個哈哈:“行了行了,走吧。”

蔣甜甜與李安生家並不在同一條路。三人沈默不語地並排走到岔路口,還沒等趙宇說些什麽,李安生自己便自顧自地走了,頭也沒回。在蔣甜甜疑惑探究的目光下,趙宇覺得倍丟面子,也幹脆咬著牙不吭聲,拉著蔣甜甜便走。將蔣甜甜一路送到家,趙宇也並未發現什麽跟蹤的人,連跟蹤的貓都沒找著。還是不放心,又繞著她家轉了一圈,發現一切如常並無大礙才往李安生家走。

他推開李安生家門的時候,發現李安生竟已經開始自己吃飯了。

而且很顯然,沒有做他的份。

趙宇突生惱火,卻礙著李母在場不好發作。他硬邦邦的喊了聲阿姨好,將李安生推進屋裏關上門,“你又怎麽了?”

李安生被抵在門板上,平靜道:“我以為你不來吃飯了。”

“我為什麽不來?”趙宇莫名其妙地反問,看著李安生黑黑沈沈的眼睛,心又軟了下來,“寶貝兒,遲到算我錯,行了嗎?”他湊上去親李安生緊閉的唇,“我知道你等久了不高興唄,我要是等久了我也不高興。我快餓死了,有吃的沒有?”

李安生任他親,毫無回應。在趙宇洩了氣的時候卻反攻一軍,含著趙宇的唇狠狠地吮`吸。他平時都很溫柔,今日卻突然爆發,仿佛撕下了慢條斯理的無害外皮,露出狠戾兇殘的爪牙來。他的舌頭狠狠地掃過趙宇的口腔,摩擦著他的嘴唇,甚至還下了牙咬,險些見了血才罷休。在趙宇喘息間,李安生松開了嘴,慢慢揉著趙宇的頭發,低聲說,“有反應了。”

趙宇低頭看自己與李安生的褲子,莫名有些臉上發燙,“我去洗手間解決一下。”

其實這也不是第一次。年輕人血氣旺盛,都隱隱約約有些明白,難免擦槍走火。只是往常趙宇起反應都會自己偷偷掩蓋住,被直接指出來還是頭一回。看見李安生也起了反應……這也是頭一回。

李安生深呼吸幾秒,又親了親趙宇破了皮的下唇,“忍忍,我去給你下碗面。吃晚了胃疼。”

趙宇獨自在房裏平覆呼吸,好不容易下去了,才勉強出了門。李母已經吃完,早早回自己屋睡去了。李安生就坐在桌上,旁邊擺著給他剛做的面。趙宇提起筷子剛想動筷,想了又想,還是解釋道:“蔣甜甜她拜托我要幫她,我是她哥,當然得幫。而且這事兒萬一是真的鬧大了,她得有危險。我就送她一個禮拜,行嗎?之後我就讓二狗他們送。就這一個禮拜,你也不用等我了,我送完她直接回來。”

不知是哪個詞讓李安生滿意,只安靜地看著他,“我信你。”

趙宇傻笑一聲,低頭扒面。

李安生滿眼的陰郁在看見吃相賊香的大男孩的一瞬間,又慢慢消散開。

別想太多。他對自己說,忍耐住。

18

趙宇在送蔣甜甜回家的第四天,把跟蹤蔣甜甜的人給抓住了。

出乎意料的是,那人竟然並非原本預料的什麽小女生,反而是之前被趙宇帶人揍過的胖子。這胖子如今已經高三,想必是高考無望,幹脆自暴自棄了。趙宇把包丟給蔣甜甜,一人將那胖子堵進小巷子裏,不用刀棍也能將人揍得涕泗橫流。那人被趙宇騎在身下揍了幾拳便嗷嗷得哭,直喊對不起。趙宇一手捏住那胖子的脖頸,看著肉從手縫間擠出來,嫌惡地呸了一聲。

胖子呼吸困難,拼命喘著氣:“哥,宇哥,我錯了,我真不知道她就是宇嫂……”

趙宇楞了楞,回過神來另一手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:“操`你媽,你要真動了宇嫂,就不只揍這幾拳了。”

胖子也沒聽懂,因為他已經呼吸困難,滿臉青腫好不淒慘。

趙宇冷眼看著他的臉色慢慢變紅又變青,在最後關頭才松了手,站起來對著那大口呼吸的人又踹了兩腳,對胖子的慘叫置若罔聞:“給你個教訓,別再招惹我朋友。”

胖子如條瀕死的魚,渾身顫著,連聲也不吭一聲。

趙宇拍了拍身上的灰,鎮靜地走出巷子。蔣甜甜抱著他的書包在巷口等著他,本還緊張地探頭探腦,見他出來大松一口氣:“哥,太謝謝你了。”

“這有什麽的。”趙宇坦然地領著蔣甜甜順路去了路邊新開的一家店裏,“隨便挑吧,哥請客。”

這家新開的零食店裏竟擺了不少進口的玩意兒,雖是新鮮,但價格比起普通零食貴了幾倍,因而無人問津,幾乎沈了灰。蔣甜甜心儀這些已久,自然歡呼一聲在貨架前挑選起來。趙宇平日裏對這些東西不怎麽感興趣,但他想著李安生那個不愛去小賣部的性格,又在長個子,肯定平時在學校餓得不行,幹脆也挑揀了些小包裝的能給李安生帶去學校裏吃。蔣甜甜看他隨手見著什麽就扔進籃子裏,不免心疼:“哥,您有錢也不是這麽個造法。”她拿過一包看了一眼,“你看,這芥末味的,你能吃的慣嗎?”

趙宇:“我哪看得懂這玩意。要不你幫我挑,我要小點包裝的,能塞進書包裏的。”

蔣甜甜任勞任怨地給他挑好,兩人也沒看見買多少東西,一結賬也花了大幾百。趙宇倒不心疼,蔣甜甜卻頗不好意思。他將蔣甜甜送回家,拎著自己的一袋一路小跑地沖到李安生家門口,還挺高興。

他推開門,李安生正坐在餐桌上等著他,面前飯菜都用罩子蓋上以防蚊蟲。他聞聲擡頭看趙宇,本來神色溫和,卻沒幾秒就冷淡了下來:“哥,你又打架了?”

趙宇啊了一聲:“這你都能看得出來?”

他繞了一圈,將零食袋子放在桌上,故意不提,美滋滋地想看看李安生高興的模樣。不想李安生卻並沒什麽表情,站起來將趙宇翻出來的襯衫領子整好,垂下眼睛看著桌上的塑料袋,聲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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